尔惟盐梅

[缜砚]射鹿帖[二]

wb放不上去,lof先偷跑一下。
在wb上看过我第一章的朋友,如果找不到,不用怀疑,我删了……以后文章都堆到专门的号去,我那个号用来说废话。

一 金尘白马(二)

锋王入宫,只带了一名心腹裨将,且素来是得力的,总不该轻易和人起冲突。浪辰台的校书郎也不至于没眼色,和锋王的人作对。再说,武将和文官打起来,传出去只能说裨将占了便宜,惹人非议,好没意思。欲星移以为这事不能闹大,闹大了浪辰台面上无光,锋王甫回京,也容易传风言风语。北冥缜深以为然。

他先前让那名裨将去讨兵部的名簿,想来是这里出了纰漏。北冥缜问:“两人制止住没有?”

“已分开了。也请了医师过去。师相和殿下觉得怎么处置才好?”

北冥缜想在宫门落钥前出宫。他晚上要去陪母妃用晚饭,现下天色将夜,自然是速战速决为上。只是不知事态严不严重,是有所误会,还是罅隙横生。欲星移没什么意见,让北冥缜决断。北冥缜思索一会,立刻起身,向欲星移告辞。

“师相且住,我去解决便是。”

欲星移了然地颔首,又拨了身边一个形容尚小的笔墨郎陪他过去。他身边似乎都是一些年轻机敏的小孩子,有的老成,有的天真,但都显现出年轻人所独有的青春与璀璨来。欲星移便着力培养他们,将他们留在身边,做些琐事。尤其有些天资卓绝的,直接养在浪辰台做事。

鳞王竟也默许,且大力提拔这些进过浪辰台的青年。于是朝野又有沸沸之声,老贵族方面九代封侯,脊梁很硬,并不拘什么尊卑,以长辈自居,大斥鳞王受欲星移蛊惑,责骂欲星移佞幸;新贵族便想尽方法将子弟塞进浪辰台镀金。一时之间,浪辰台连个九品的校书郎,都可能是某家贵族的王孙公子了。

近年来太微宫与贵族的摩擦更甚,鳞王有意缓和两方的矛盾,也多用贵族子弟担任要职,更不豫掖庭皇子与贵族交恶。北冥缜甫回京,不闻北阙的机窍,欲星移这下帮了他的大忙。他轻舒了口气:“多谢师相。师相请。”

欲星移身边的人颇玲珑,颇能言善辩,以北冥缜身边这位尤甚,几乎是侃侃而谈到了不看人脸色的地步了。午砗磲说了事端,又指了方位,他便带着北冥缜赶过去,却是以一种谈天说地的欢欣态度,加上浪辰台牡丹春波,暮时金风红云,十分好看,一路上好似西池春游。

“锋王勿要责怪,浪辰台的人都很知分寸,和将军之间想必是有什么误会,回头一定让他给将军和殿下赔罪。”小孩子在前边引路,滔滔不绝地说,“殿下你看,西池旁的偏殿便是浪辰台的藏书阁,所有的人员粮草等都登记造册有所备份了,这里也多得是名家孤本。哎殿下您看,前面是我们信使的飞阁,养了很多鸽子的,殿下若住在浪辰台附近,要小心他们偷食吃……殿下,看,澈魂六涛的字!这人神秘得很,字画并不多,浪辰台也求到几幅,全挂这里来了。这处飞阁是师相最爱偷懒的所在,景致又开阔,牡丹花儿开得又好……”

北冥缜被他吵得脑袋发涨:“你真是能言善辩。”

小孩子便羞涩地露齿一笑:“让殿下见笑了。”

他先时也是为了尽力缓解气氛,好让锋王方面与浪辰台闹得不那么僵。北冥缜心知他的好意。且言谈之间,他们的目的地近在前方。不远就听到嘈杂的人声,小孩子有些紧张,让他先进去。

“殿下请……务必宽宏大量。”他说。

锋王殿下多年不曾回京,浪辰台也不清楚其为人处事,当然要处处小心。他对帝京来说是非常陌生的存在,没什么行事活动,旁人便不好把握对待他的尺度。他被非常多的眼睛审视着,质询着。北冥缜不明所以,但也感受到一种淡淡的排外感。他只好强压下些微的不适,朝前走去。

飞阁的帷帐都被放了下来,偶尔被风吹动,淡蓝色的织纹便像荡漾的柔波,漂浮在北冥缜的四周。笔墨郎替他撩开帷帐,大声传唤着:“锋王殿下到了!”

飞阁里人声立刻就静了。里边的人明显地分成了两个派系,穿着甲衣的裨将孤立无援,狼狈地坐在地上,而另一方四四五五地围坐着几个低品级的文官,十分不忿地瞪视裨将,间或有岂有此理或匹夫如此之声,事故的主角校书郎被他们母鸡护雏样包围一处,不能见到面容,太医署的医师们分别给他俩裹伤上药。

听到呼声,他们立刻收回自己的目光,迅速起身向锋王见礼。裨将见了救星,真如火星见柴薪,脸上隐忍的委屈瞬时流溢出来,要就地申冤。

而文官们多以好奇之色打量他,有一两个愤怨的,觉得什么样的主子出什么样的奴才,脸色便不大好看。他的裨将似乎是腿上有伤,不便起身,他摆摆手让对方坐下了;另一个事主倒腿脚无恙,默然起身时,却用宽大的水纹淡色袖子遮住了脸,好像羞于见人的小姑娘,又像不愿面圣的李夫人。北冥缜要他们不必多礼,又奇道:“你怎么了?”

那校书郎不情不愿地回话,声音竟很文雅:“回殿下的话,微臣如今容颜有损,不敢面见,恐污了殿下的眼。”

他话中有话,别有它意,显见是破相了不愿见人,北冥缜却不懂机窍,还真以为他是关照自己,直截了当地安慰他:“没关系。我在边关什么死伤都见过,并不怕你这点小伤的。”

但他忘了:浪辰台的芸香郎们怎么好和边关狼藉的尸体作比较的。北冥缜这厢可说错了话,文官们都拿很惊异的眼神望他,深以为他是在讽刺浪辰台的文官矫揉造作,扭扭捏捏,立时便要挽袖子大动干戈。裨将有了靠山,便重新得意起来,大声喝道:“小小校书郎,又要违抗锋王殿下的命令了吗!”

校书郎却没有很大的反应,只是叹气,无可奈何地放下袖子,向北冥缜袒露出他狼藉的脸。只看了一眼,北冥缜就明白他为何遮遮掩掩:毕竟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给外人看到自己的这种情境。因为那确实是称得上狼藉以至于可笑的。

裨将和他的斗殴,应当是猫狗打架,混战一场的,打得没什么章法,全往校书郎的脸上招呼去了。北冥缜进来前,医师应是在给他上药,然而锋王既到,进程也就被暂停了。他左脸上敷着厚厚的药泥,乌漆麻黑一片,像脸上被拍了摊烂泥,只露出温柔的棕晶色眼睛。右脸未被惨遭毒手,倒是露出了原本的肤色和五官,组合起来,便是尚算俊朗,而又温驯平淡,幼鹿一样的脸了。只是那上面也横亘这未来得及上药的细小血痕,估计是指甲抓的,七横八竖,是实实在在地破相了。

“抱歉。”北冥缜是真心实意地说的。

校书郎只又叹气,看不出是否接受了他的道歉。相比之下,裨将伤得还算体面些,只扭到了脚,且脖颈处被人用书之类的东西抽了一下,泛起一片红印。

对他而言,较为严重的似乎是心理上的创伤,他似乎也不大清楚这场斗殴的由来:“殿下,我只是按您的指令来讨兵部的名簿的,浪辰台的人太不讲理。”

校书郎很无奈地抢答:“这位将军,我早已说过,浪辰台的规矩与别处略有不同,各部官员的名簿前些天已锁了,要有陛下的手谕或是师相的亲笔才可以借。您偏觉得我是欺你们不熟悉规矩,要刁难你们,这可怎么是好?”

裨将显然不吃他这套:“锋王殿下的指令都不行?且名簿向来是可以借阅的,我也同你们浪辰台的人确认过了,怎地你们说和做不是一套?”

校书郎的名讳,欲星移身边的人在来路上是同他提过的,不过对他这人说的不多,只说名字叫砚寒清,是师相亲自提上来的,又说这个人不喜欢麻烦,平日里也没什么锋芒,只是一个小小的校书郎而已。此刻看他,果然露出了一点厌倦而困扰的神情,眉头也微微蹙起,但还是耐心地答了:“将军遇到的人不是专精此道的,自然不大在意名簿规矩的变更。假使您一开始来问我,我不会这样同您说的。这些天北大营和玄玉府的人来问过好几遍了,一个不许借。”

玄玉府此地北冥缜略有耳闻,只是不知道为何他们也要借用名簿。但事情很明显了,他的人没有给浪辰台借阅的信物,裨将初到帝京,又觉得浪辰台与锋王作对,自然误会丛生。砚寒清又朝北冥缜一颔首:“殿下见谅……我惯不想招惹事端的,名簿出了事,我第一个不想负责。如今被打倒还是小事,若是以后出了什么纰漏就不好了。”

他嘴上说着见谅见谅,话里都是自己如何难为。左右北冥缜的裨将打了他便吃了亏,北冥缜听着他半抱怨半推托的说辞,真是不知该说“没关系”还是“抱歉才好了。”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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